第三话:惊迷
熟悉的旋律准时响起,三三两两的学生走出校门,又是一天放学时。
火烧云在远海的上空弥漫游荡,不时有汽笛的轰鸣,渔船已经陆续归港了。绫和智子走在回家的路上,眼前铺展开这幅绮丽的画。由于学校地势较高,使他们可以俯瞰一港的美幻晚景。绫呆呆地平视着远方,智子则在她身边眉飞色舞地数落着那两个被教训的男生。但她并没注意听,绫甚至不知道智子在说什么。
“······是不是?”耳朵里突然飞进来这三个字。绫条件反射式地点了点头,智子却突然从身后把双手搭到绫的肩上,又把嘴凑到绫的耳边,一字一顿地说:
“你——到——底——在——想——神——马?”
“啊!?”绫吓了一跳。
“你知道我刚才问你什么了吗?”
“······”绫回过神来,一动不动地瞅着智子,一时陷入沉默,她甚至不知道智子什么时候跑到她身后去的。
智子则抱起双臂,歪着头,仔细打量着发呆的绫。最后无奈地摇了摇头。
“算了算了,回家回家。肚子饿了。”她推着绫往前走。
“智子?”绫一边被推向前方,一边犹豫地问:“今天那个送快递的······”
“啊!你说那个快递小哥呀,嗯,长得真不赖。身高身材也恰到好处!”智子兴奋地说着,一脸花痴像。
“啊?”绫有些吃惊。
“怎么了?”
“你······不觉得,他有点像一个人?”绫提示到。
“嗯······是啊,像谁呢?啊——可恶,想不起来了,你说像哪个明星。你能说到的我保证都认识。”智子一脸认真地说。
“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绫有些着急。
“嗯?”智子有些不解。
“他难倒不像淳么?”
“······”智子突然停下脚步,盯着绫瞅了好半天,眼神里充满担忧。
“怎么了?”这回是绫在问智子。
智子十分认真地说“你还忘不了他吗?这个快递哥实在和淳没任何共同之处,你怎么也能想到他那儿去!那个呆货根本不是一个级别好吧。”
绫听到智子的回答,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“好了好了,你和淳本来就没有开始,更谈不上结束。所以,不要像失恋的怨女一样纠结了。听我的,回去好好洗个澡,睡个好觉。过一段时间就没事了。就这样······明天见。”智子一边劝解,一边推着绫往前走,最后在一处路口和绫道别。
绫看着智子远去的背影,依然处于震惊之中。
难道······真的是自己的眼睛出问题了?
······
“哟,真巧,又碰到你······还好吗?”
当一脸灿烂微笑的快递哥走进来的时候,绫一边用右手揪住一个同龄男生的衣领,一边呆愣愣地瞅着他。这使他的问候不由得变成了疑问句,额头的一角也不禁渗出一丝尴尬的汗。
便利店的人们正处在惊恐之中,快递哥的闯入使这里混乱的场面陷入了猝不及防的安静······只有夏日里运转着的风扇在天顶嗡嗡作响。
让我们回到一小时前。
因为是周末,绫可以在家休息。她明显还没有从那种‘伪失恋’(毕竟,这段恋情就没开始过。)的沉重中走出来。本来想借着羽毛球发泄情绪,但那两个逗逼的冷嘲热讽,再加上那个‘迷之快递哥’的突然出现,使她本打算重整旗鼓的心再一次坏掉了。
绫现在把空调开到了最大限,盘腿坐在短脚桌前,嘴里叼着油笔,正对着满纸二阶导出神。理性的世界似乎并没有封印住她内心的汹涌波涛。
上身粉色衬衫,下身超短裤。这对绫而言,已经是清爽到极限的夏日装了。然这并没有卵用:心不静啊!
吱吱——吱吱——
蝉鸣的声浪一波接着一波。
“啊!!”绫吐掉了嘴里的油笔,发出一声怒吼。她猛然起身,顺手抄起拖布,把头卸掉。然后拉开窗子,蹬上阳台。一竿子挥向长在旁边的茂密巨树。
果然,蝉声瞬间消失。
得意地转回身,走回房屋,但刚刚坐到桌前,恶意的蝉声又不休地聒噪起来。
绫对着阳台的大树注视许久,一脸崩坏的表情。
她决定喝一罐冷饮静一静,于是便翻开冰箱,但里面已经空无一物。
二十分钟后,绫走在去便利店的路上,憋着满肚子的火气。
“你好,欢迎光临。你好,欢迎光临——”机器的问候一点儿也不可爱。
绫选好了东西,来到柜台前准备结账。新来的实习生笨手笨脚地数着绫的货物,绫只有耐心地等待。
恰在此时,背后传来了男子对话的声音,声音响亮刺耳,而且越来越近,似乎也是来结账的。
“行啦行啦,你知足吧。你还有个女友,我根本就没有好吧。”
“哼!暴力、女汉子,还你丫的——那么平(此处声音瞬间降低)。我给你了!”当这个男子不停地说出自己女友的特征时,绫的内心其实是崩溃的。一把一把的无形之刃,最为致命。再加上本就‘失了恋’,再加上刚刚积累的满肚子火气······这是巨大的生理化学反应。绫现在就像个火药桶,只要加个点燃的引子,立马可以炸平方圆十里。
也就是在这时,那名男子的好基友加了个引线。
当然,这不能说是他的过错,只能说······世事难预料。实际上这个好基友只是对刚才的话感到颇为害羞,在扭捏地说出一句“你、你丫,瞎、瞎说什么。”之后,顺手朝男子的后背猛拍了一掌。
然后,在惯性作用下,男子挥舞着手臂扑向柜台。
此时,实习生终于算完了帐,释然一笑,说出了金额。却看到绫转身离去的背影。
男子的双手就这样张牙舞爪地摸向了绫的胸,把绫推向柜台。由于惯性,在挤了一下之后,男子才终于停了下来。
他抬头看了看绫,终于回过神来,收回双手,猛地后退。
“对······对不起!对不起!”
绫二话没说,瞬间揪住男子衣领,然后发出一阵怪力,把他举到了上方。周围顾客顿时惊呆,好基友也石化了。绫此时已面红耳赤。
——“哟,真巧,又碰到你······还好吗?”
快递小哥适时出现,送上尴尬的笑颜。
绫愣了一会儿,终于松开了右手,男子掉到了地上。
“······”她转过身来,直直地瞅着快递哥。
“打扰一下······”身后传来实习生怯生生的声音
“您还没结账。”
绫回过神来,急忙低头摸向衣兜,空空如也——她这时发现自己没带钱包。一阵尴尬之中,绫竟然不敢抬头了,她怕看到眼前这个人。
“多少钱?”快递哥冲着绫身后问
“哦,总共是······”此后的话,绫一概没听见,她只是感到脑子里有哗哗的响声,一如那日码头口岸的潮水。终于脚下一虚,倒在了地上。
绫仰着头,只看到规则排列的方格子,还有规则运转的三叶风扇。然后模糊的视界中出现了淳的身影,淳正认真地看着绫的双眼,很焦急的样子,嘴里好像还说着什么?
“你没事吧?喂!喂!不好,得叫救护车!”
·····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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